第1章
混着卖菜的大妈大爷们走出小区，在大门边的公交站坐上老旧的公交车。
之前他的零花钱是一个月一百块，伙食什么的都是学校配好解决。
“我……昨晚做了个噩梦。没事的，一会儿就好。”
下意识的摸摸脚，林盛站起身，走到书桌边，唰的拉开窗帘。
这是他的卧室，一觉醒来，他就看到自己书桌前坐了一个女的。
姐姐现在还在外地念大学，过几天就要走，现在只不过是暂时回家几天。
然后摇摇晃晃赶了十多分钟路程，最后在一大群上班族中间挤挤攘攘拱出来，跳下车飞奔着冲进学校，赶着上课铃响，才进到教室。
“早餐做好了，起来喝点热牛奶，人会舒服些。”姐姐安慰了句，转身离开了。
姐姐将手放下，抬眼看着林盛。
客厅长条形木桌上放了两张一百元的纸币。
林盛躺在床上，头包在被子里，侧看着桌前的女子。
姐姐林晓从来不喜欢打扮，永远是一身白T恤加牛仔裤，不是紧身类型，仅仅只是普通的宽松长裤。
林盛转身出了洗手间，走进客厅。
林盛双手摸了摸额头，满头是汗。他深吸口气。
而现在这两百块，要管两个月。也就是一个周二十五块钱，平摊下来，一天才三块多……
咚咚咚。
“我脸色很差么？”林盛一愣。
林盛一个人站在镜子前，看着自己的脸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忽然感觉昨晚那个噩梦，不会这么简单过去。
那声音近在咫尺，就好像说话的人是一边盯着他看，一边和_图_书紧贴着他后背在说话。
厨房里传出姐姐忙着洗东西的声音，叮叮铛铛，清脆悦耳。
夜晚时分，月光如纱，女子双手趴在桌面上，一动不动。
林盛收拾了下书包，换了同样蓝白色的普通运动鞋，然后匆匆出了门。
“沉沉，我在大学里，有自己打工，钱够用，如果你很困难，可以给我电话。”
“所以，大部分时间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啊。”
一张苍白没有血色，嘴唇发灰的憔悴面孔。
林盛皱了皱眉，努力眨巴眼睛，想要看清坐在那里的女子是谁。
可家里哪来的什么白衣女子？老妈从不|穿白色，姐姐正在外地上大学，从来都是穿校服。
房门处又传来清脆的脚步声，那脚步走到床尾停了下来，似乎来人站立不动了。
盘子里的面包很快见了底，牛奶杯子也迅速空了。
“恩。”林盛应了下，不知道说什么。
他仿佛能联想到，有两个说话的人，正一边用诡异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，一边嘴里闲聊着听不清的话。
林晓又开始碎碎念了。
“没事就好。最近你老是一惊一乍的，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什么事？”姐姐又问。
“好吧……你别老是这么闷，有空多出去和人交际下，一直这样可是没女孩子喜欢的。”林晓无奈。
林盛走到厨房，从柜台上端起热牛奶，一股脑喝进肚。
很快身后传来关门声。
嗒，嗒，嗒……
炽目的阳光顿时照亮整个卧室，连空气里的灰尘也看得到。
沉沉是林盛在家里的小名，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。
周围静寂无声。
一想起好友家里那个大哥，因为性格沉闷，四十了都找不到老婆，她就心头有种急迫感。
林盛翻身下床，正好外面有人敲门。
一个身穿白衣，留着短发的女子，正背对着他坐在写字台前。
“……”林晓想了想，“想要什么特产吗？之前学校那边来了个展销会，我去逛了下，还不错，是孔西那边的特色，你要是喜欢的话，我可以给你邮寄个瓷娃娃，据说那边的瓷娃娃做工精细，我好多同学都喜欢……”
林盛点点头。
而且更让他感觉可怖的是，他的身体动不了了！
林盛转身迅速出了厨房，走进洗手间。
“姐，放心吧，我这边没事。”
“没事，只是做了个噩梦。”
和其他寝室里的好友一样，她也是非常重视家庭的人，而一直以来性格沉闷的弟弟，就成了她最为担心的对象。
他的身体就像是全身都在抽筋，正不可抑制的紧绷着，颤抖着。大片的冷汗从背心渗透出来，他感觉自己的牙关在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。
“今天爸妈都不在，我负责做饭，不过明天我就要走，你自己安排好生活，不要老是让人操心。”
林盛摸了摸嘴唇，只有干硬，起皮的质感。
“沉沉。”林晓忽然伸出手，按在林盛左肩。
“你自己去洗手间看看就知道了。”林晓无奈道，松开他肩膀。
姐姐转身取下围裙，坐到柜子边的高凳上，同样端起一杯牛奶喝了口，一边嘴巴里碎碎念。
“没有想要的。”
林盛想说话，但他惊恐的发现，自己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。
“够。”
这个女人哪来的……？
“昨晚上没休息好么？要不再去睡会儿吧？”林晓担忧的声音从洗手间门口传来。
他听到脚步声正在朝着床头走来。
“好吧，我先出门了，有点事要忙，你一会儿放学回来，中午自己先热菜吃，不要管我，爸妈今天也去爷爷那边了，家里就你一个。出门记得带钥匙。”
刹那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，林盛回过神来，看到桌边的白衣女子缓缓无声的站起身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。
他眯起眼，近五百度的双眼，只能看到那是个白衣女子，似乎很年轻。
他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，在惠安中学上了三年，立马就要迎接高考。
他不想让家人担心，尽管那个噩梦相当真实。但他的语气依旧显得轻描淡写。
“零用钱还够么？我之前假期打工挣了点，还算够，不够记得找我要。”姐姐林晓总是喜欢担心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，从小她就是这性子。
但他的身体却无法动弹。双腿和后背抽筋得厉害。以至于他必须尽全力才能压制住颤抖和疼痛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林盛一直就是这性格。
林盛默默的听着，一直到姐姐念叨了十多分钟后，才安静应了声。
“我不在的时候，你是男子汉，多帮帮爸妈，他们现在也很不容易。之前妈妈幼儿园那边出了点事，有个小孩走丢了，刚好是妈妈负责的那个班，现在那边都还在处理。妈妈虽然没事，但也连带担了点责任，被扣了工资……”
因为这是往后两个月的零用钱。
“没事……真的，只是做了个噩梦。”林盛沉默了下，回答。
嗒，嗒，嗒，嗒。
可晚上太暗，什么也看不清楚。
“希望只是个普通的梦。”
他觉得有些奇怪，他记得自己是九点半上床的，而现在看天色，顶多凌晨三四点。
似乎是房门开了，有人进来了。
林盛心头的恐惧到了极点。
那里什么也没有，就和平时一样，没有伤痕，没有痛觉。
林盛伸手将钱捏在手里，没说话。
林盛猛地大叫一声，从床上直立坐起，他浑身是汗，脸色惨白，双眼睁大，眼白里满是血丝。
林盛坐在床边，一直回忆刚才的梦境。
没有灯光，没有声响。
咔嚓。
“知道了，姐。”林盛低头应道。
又是一声脆响传开。
连续三天，都是同样一个梦。最后的结局，都是一个样。他被抓住脚，动弹不得。
两人一时无话，只是低头静静吃早餐。
林盛放下牛奶杯，伸手拿起一片热面包，小口小口咬着吃。
“我……又做那个梦了……”他屈起腿，摸了摸刚刚被冰冷的手抓到的位置。
忽然一双冰冷的手猛地伸进被子，抓住他的双脚。
窗外晨光明媚，已经大亮了。
在房间里换了身校服，蓝底白纹的校服左胸上，还别了一个校徽，是个公鸡独立的简单图案，下面写着惠安两个大字。
他想要闭上眼，不让自己看到即将逼近的一幕，但那种莫名的惊恐又让他连眨眼也做不到。
但刚刚的那种感觉，却依旧历历在目，清晰异常。
呼呼呼呼……
“一天只能用三块多钱……得省着花了。”林盛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。
“你刚才在叫什么吗？”
林盛感觉身上鸡皮疙瘩一下全冒出来。
啊！！！！！
林盛沉默着，伸手拉开房门。
“……我……”
整个家里顿时没了声音。
他觉得，只要自己尽量躺平，或许他们会认为床上只是一床厚一些的被子。
绿色的纸张随着不同的角度，泛着不同的彩色光泽。
他低着头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，呼吸新鲜空气。
老爹是个开杂货铺的，老妈在幼儿园当幼师，全家收入合起来，一年不超过十万。
恍惚间，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，在聊天。那声音就在他身后，就在他睡觉的床边，在他视野看不到的地方。
“知道了。”林盛平静的应了声。
一抬头，镜子里正好映照出他现在的样子。
周围静得可怕。
林盛恐惧极了，他努力想要将身体缩进被子里，努力将身体尽量放松，想要躺平，试图让来人和白衣女子都无法发觉床上有人。
姐姐的声音有些担心，从门外传来。
“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？”林晓担心道。
唯一有些特异的是，她有一头齐腰的黑发，温柔和恬静的淡淡气质。
噗！！！
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。
她白色的长袖就像长裙的袖子，宽松而空荡。身体的动作就像机械一样僵硬而精准。
外面是洁白泛着阳光的走廊。